《秀梅》作者：李晓文

《秀 梅》

秀梅是我邻居二婶子的女儿，和我同岁，个子高高的，双眼皮，大眼睛，一头乌黑的秀发，如果不是从小得婴儿瘫，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，肯定是个美人胚子，上面三个哥哥，下面一个妹妹，兄弟姐妹多，二叔，二婶又重男轻女就没让她上学，整日在家里烧锅，喂猪，帮着二婶做些家务活，但秀梅天生的嗓音好，喜欢唱歌，我俩家一墙之隔，每天下午，我放学在院子的老槐树下做作业，就能听到秀梅在西院烧着锅，哼着小调，自娱自乐做着家务…

二婶子能干，善良，是个热心肠，我们上学早上好起不来，迟到，在头天晚上就对二婶说，明早几点几点喊我们，只要是对二婶说，二婶一刻不差的叫醒我们。但二叔就是个笑面虎，阴险，脾气不好，听我娘说二婶子，年轻时经常挨二叔的打，只要饭菜做的不合二叔的口味，二叔就生气，但二叔越生气，脸上越笑，笑着笑着就把门一关，拿起挂在房梁上的皮鞭对着二婶子就是一顿毒打，二婶子也不敢吭，越哭喊他抽的越狠，邻居们也不敢去拉，后来随着几个孩子的出生，二婶子挨打的次数逐渐减少了许多，但二婶子还是怕二叔，一看见他笑咪咪的就往后退，做好的饭菜都紧着二叔先吃，所以只要二叔在家，我们几乎都不和二婶子啦呱，更不敢喊秀梅一起玩。

秀梅几乎都没有玩伴，整日呆在家里，脏兮兮的，整日哼着小调…

一天放学，我和娘坐在门口吃饭，秀梅从我家门口路过，我娘说，三妮，你看秀梅是怎么了，两个胸那么大，肚子那么高，我说，娘，你就眼尖，秀梅那是长大了，青春期发育了呗，肚子大那是吃胖的吧，我娘说，不对，胖不应该是那样，我瞅了一眼秀梅，也不由的一振，也发现不对劲，我说娘，秀梅没听说，说婆家吧，娘说，没听说呀，咱俩家这么近，如果秀梅说妥婆家，你二婶子不会不说的呀…，我心想，也不会有人跟她谈对象呀…

没过多日，证实了我们的猜疑，秀梅疯狂的喜欢吃萝卜，开春的萝卜都糠了，但二婶子从萝卜窖子扒来的萝卜，秀梅生吃，炒吃没有够，这也引起了二婶的注意，再看看秀梅日渐丰盈的身体，二婶子越发觉得不对劲，再一想，秀梅整日呆在家里，哪也没去呀…'

二婶子开始盘问秀梅，说秀梅你是不是觉得哪儿不对劲，会不会病了，肚子那么大，秀梅说，俺也没觉得难受，就是肚子里时不时会动几下？二婶子一下子明白了，吓的目瞪口呆的瘫在院子里，随后叫来了秀梅的嫂子带着秀梅去了医院，一查，秀梅怀孕五个月了…

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一下子在村子传开了，村子里一下子炸了锅，从医院回来，二叔又把门关上了，早早的把皮鞭拿在手，把秀梅吊在树上开始一阵恶毒的抽打，打的秀梅鬼哭狼嚎的喊着，二婶子吓得在一旁直打哆嗦，怯怯的说别打了，肚子里还有孩子呢，问问是谁的…，二叔恶狠狠的瞪着二婶说，一会才给你算帐呢…，邻居们干着急，也进不去，终于二叔打累了，把鞭子一扔问，你给我说是谁的？秀梅缓缓的抬起了头说是屋后金锅的，金锅！我们都愣了…

金锅是屋后姓赵家的二儿子，兄弟三个，一个姐，他大哥头两年因偷人家的牛进去了，他排行老二，一个姐嫁于我们村南边的那个庄，弟弟和我是同学，父亲常年咳嗽痨病，母亲神经病，整日骂大街…

二叔一听愤怒极了，拎着皮鞭，带着三个儿子直闯屋后金锅家，正好金锅正在床上睡大觉，爷四个不由分说的把金锅揍了一顿，金锅也承认是他干的，他说是每次二叔，二婶家里人都下地干活去了，家里只剩秀梅一人，他就偷摸的翻墙头进去…

事情传开了，闹到了大队部，大队干部派了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出面调解，几翻调解后，由金锅负责，秀梅住进了金锅的家里…

其实金锅从未真的想娶秀梅，他只是想玩玩秀梅，迫于压力与事实下，他不得不负起这个责，自从秀梅住进了金锅家，金锅也不给秀梅好脸色，天天撵秀梅滚回去，秀梅爬在家门口哭喊，二叔不让进门，二婶子看在眼里，疼在心上，但敢怒不敢言呀，秀梅就这样来回的象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，可怜的女孩渐渐的绝望了，在一个晚上喝农药自杀，幸好被发现送进了医院，命保下来了，孩子没了…、

出院后，秀梅经神呆滞，面无表情，金锅却如脱重负，照顾秀梅几天，把秀梅卖到北方去了，听说是兄弟仨人都是光棍…

这一下激怒了二叔一家，二叔把金锅家给砸了，把金锅告上了法庭，然而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，在法庭上，秀梅不承认是金锅卖了她，说是她自愿的，并说和男方是自由恋爱…谁也不知道当时的秀梅是真的傻了还是出于对二叔的怨恨…

败了得二叔一家不但没讨回公道，还赔了金锅家一千元钱，金锅那神经病的娘天天的骂二叔一家…

金锅拿着卖秀梅的钱，不但娶上漂亮的媳妇，还买了辆大车跑起了运输，但是苍天饶过谁，不是不报，时候未到，就在金锅儿女双全，小日子红火的时候，一场车祸，让金锅得到了应有的下场…

秀梅从法庭上走出的那一刻起，就再也没有回过二叔家，二十多年过去了，听说秀梅在北方过的还不错，在那个家里当家做主，一双儿女都考上了大学，去年二叔食道癌晚期，捎信传信，秀梅都没回来，直到死，二叔才留下后悔的泪水…

前几天，我跟老娘通电话，娘又提到了秀梅，娘说，您二叔去世后，秀梅回来了，照顾您二婶，您二婶老了，吃的，喝的都是秀梅买的…

挂掉电话后，我把目光投向了北方，我在深深的思索，当时站在法庭上的秀梅为什么要那么做，是谁操纵着她多舛的命运…   （2025.9.30）

作者：李晓文，1975出生，山东省枣庄市台儿庄人，热爱文学，台儿庄区作协会员，曾在《运河》杂志、《半坡散文》等期刊发表《我与故乡》、《温暖》、《父爱》、《母爱》、《转亲》等文章数十篇，在烟火红尘中谋生，在诗和远方中驰骋，做最真实的自己。

（古城台儿庄网社教部编辑）